第17章 占有

傍晚的市场人比较少，林深时挑挑选选，买了一条石斑鱼，还有一块新鲜的五花肉。

白贝和冬瓜一起煮的汤非常鲜甜，这是宋江蓠教过他的。

买好菜，要做的菜式也在心里成形，林深时驾驶小车，跟随川流不息的车流，雨后的清新空气似乎使得心境惬意起来。

晚间人流高峰期，返家所花费的时间增多不少。

林深时加快了步伐，看着不断攀升的电梯楼层数字，内心的期待不加掩饰地加深了两颊的酒窝。

林深时开了门，玄关处的视角只能看到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四周，凭空多出一个鱼缸。

林深时没去理占据目视的鱼缸，提着买好的菜就直奔房间。

房间空无一人，浴室也敞开着，没有人影。

满盛期待的酒窝渐渐消失。

凝立在客厅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。

洁净的瓷砖地面影着透明发亮的鱼缸，沉寂的眉眼清清冷冷地纳入这些镜面。

他还是走了。

不应该期待的。

林深时没有理由挽留他。

……

黎瑜荋在房型直通尽头的一个露天阳台擦好栏杆，回到里室就看到提着几个袋子傻站在中间的林深时。

林深时背身着他，面对门口默立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黎瑜荋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：“林深时？”

轻浅的声音回荡，林深时的背影明显一滞，而后回身，发呆的视线在触及他的一刻变得炙热，满含惊喜的意味。

这一遭眼神的变化让黎瑜荋很是疑惑：“怎么了？”

林深时笑得春风明月，侧颊深陷，嗓音内含的喜悦不言而喻：“没什么。”

两人间距不远，语调上扬，林深时的唇语清晰：“我去做饭。”

黎瑜荋想和他说今天发生过的事情，但林深时已经脚步轻快地提着那几个红色塑料袋走向厨房。

见他好像要忙别的事情，黎瑜荋也不着急，外面走廊的围栏还剩一点没擦干净。

他将手里的抹布洗净，就继续回去擦栏杆。

林深时在厨房里将白贝泡在水里，三两下处理干净鱼就放进蒸锅里清蒸，准备做红烧肉的白肉也下进锅里料煮去腥。

有了空暇，林深时打开了手机，手机弹出好几个未接电话。

他的手机大多数时候都是关机状态。

林深时不太喜欢使用电子产品，相比之下，他更喜欢看书。

来电没有备注，但林深时知道这一串了熟于心的号码归属何人。

这边的黎瑜荋搞好了卫生，就坐在外露的阳台椅子上享受了一会儿的凉风。

拂去烦闷，极佳的观赏点让黎瑜荋看见了一大片火红的晚霞，云层是深浅不一的各色璨光。

【你是不是喜欢林深时？】

本应平淡的心绪凭白起了涟漪，徒生悸动。

无名心绪似乎道明了他一直逃避的东西。

喜欢。

深灰的眸色卒然明朗展现目前。

漫无边际而直愣的心境被放在小桌前亮起的手机屏幕唤回。

是林深时回拨的电话，黎瑜荋想着他应该不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，彼此便隔着极近的距离接通了这个电话。

“你好。”

黎瑜荋淡定地解释：“这是我电话，你存着吧。”

林深时停顿一瞬，“好。”

“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说你的鱼缸到了，但你没接。”

“对不起，我以后会注意的。”

对于林深时的乖巧道歉，黎瑜荋无奈：“没有怪你的意思。”可心下不合时宜地升起无以名状的驿动。

“好。”

“……快递小哥要信息面单，我翻了你的东西，不好意思。”黎瑜荋老老实实地说出了下午发生的事情。

“没事。”

林深时似乎对他的乱翻没有任何意见。

随意安放的指尖微微蜷缩。

两人无故静默起来，余留呼吸纠葛。

“我……先煮饭。”

“好。”

电话挂断。

不知道是谁的心脏怦然。

……

黎瑜荋倚靠在椅子上，偶尔眨动着眼帘，残留的灿烂夕阳无限好。

如果能一直停留在这一瞬间就好了。

——

只有一人落座的圆桌上摆着几道冷掉的菜，沈伊颖颓丧地处于无言的境地。

周承熙的房门紧闭。

冷凝的周遭平白地蔓延藤蔓桎梏住四肢，沈伊颖提不起任何力气去做些什么。

另一端的门前阻隔，淡淡的血腥味弥漫。

桌前的小刀刀锋沾染血液，昏暗无光的空间仅剩手机屏幕前莹白的冷光散发。

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溢炽热的欲望，死死摄牢熟悉的脸庞。

情难自抑，疯狂，渴求，痴癫的极度亢奋外现。

手臂的刀疤结痂后又交叠上新的伤痕，疤痕都力度恰当地控制着露出浅表的皮肉绽开。

血液顺流下肘关节，不觉。

视线逐渐迷乱，周承熙几乎不能自控情欲的喷薄。

血液搅扰靡乱的气味，诡怪地耸动。

他的哥哥。

哥哥只能是他的。

哥哥不能抛弃他。

痴狂的目光又缓缓聚神于屏幕。

凝神须臾，眼神的目视开始涣散，挣扎生出的念头不断滋长，盘曲深根——

彻底的占有。

灵魂终会屈服躯体的交缠。

他不要被抛弃。

——

面前一桌子丰盛的菜很好地激发了味蕾，黎瑜荋难得吃了很多。

林深时见他盛汤的碗里空剩，接替盛满鲜甜的汤。

黎瑜荋塞了一口好吃的红烧肉，而碗里没注意的瞬间又被林深时夹了一些鱼肉。

鱼肉也很鲜甜柔嫩。

黎瑜荋吃得有些狼吞虎咽，林深时慢条斯理地夹起鱼肉挑出不多的刺，再次夹给了他。

黎瑜荋有些不好意思：“你不用给我夹菜，你自己吃。”

林深时刚想夹过去的筷子收回自己的碗前，他小声说了句道歉：“对不起。”

黎瑜荋停止咀嚼，他现在很怀疑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很重，他很凶吗，为什么林深时每次都总是一副很抱歉添了麻烦做错事的乖顺模样。

“我没有在责怪你，你很辛苦做了这些菜，我只是想要你多吃点。”黎瑜荋耐心地解释着自己刚刚想表达的意思。

林深时的神情吃愣倏然，而后抬起的眸色泛着欢欣，“好，你也多吃点。”

“谢谢你帮我打扫卫生，辛苦了。”

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林深时啊。

“……不用谢。”

相互体谅道辛苦的画面，真是莫名的相敬如宾……

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，待林深时动作斯文、体态极佳地吃完这顿饭，黎瑜荋抢先动作迅即地将碗筷通通放入水池。

林卿与那厮肯定又要说让他来洗。

果不其然：“我来洗吧。”

黎瑜荋拒绝：“不，我洗就行了。”

他求林深时，让他这个白吃白喝的人干点事情吧。

林深时：“会弄脏你的手，很麻烦。”

黎瑜荋：“……”

洗碗弄脏手有什么麻烦的？

黎瑜荋没管他，背身在水槽开始洗碗，身后没有林深时的声音传来，或许是没戴助听器的缘故，声音很小，几近是没有声响的。

黎瑜荋刚想转头看理应喋喋不休的林深时在干什么，却意料之外地撞入一个怀抱。

彼此挨得很近，黎瑜荋甚至能闻到林深时身上的味道。

清浅的薰衣草香。

不难闻。

相差半个头，黎瑜荋平视的目光只能看到他的耳廓扬着细小的绒毛。

黎瑜荋恍神，没有动作。

林深时挪动了步伐，不是远离，而是再靠近。

热息交并。

黎瑜荋突然有点不忍推开现在的距离。

两个颀长的身影杵在一起半晌，谁也没有再做进一步的动作。

目视范围内的喉结滚动，黎瑜荋听到林深时的气息悉数喷在他的额前，嗓音沉沉：“漏了一个碗。”

“哦。”

黎瑜荋不着痕迹地吞下几口唾沫，默默回复了一句，在被怀抱的狭小空间内稍稍退却。

感受到对方似乎有些不适，林深时即刻往后撤走一步。

不远不近的间距，林深时长手一伸，把碗稳稳放入水槽。

恢复相安无事的氛围。

……

林深时静默着走出了厨房，至到无人注视的角落，耳尖红得彻底，粉红在白皙的面颊上渲染过分。